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鲸豚观测纪实》作者:途迹寻戈 文案: 虎鲸(罗塞尔) X 沙漏斑纹海豚(阿纳斯塔修斯/阿纳) 两头可爱的小海豚的故事 没有兽人设定,不会变成人类 自然界动物谈恋爱 短篇。 虎鲸大家都很熟悉了,沙漏斑纹海豚可能不是很多人知道。 文中涉及到的所有地点与物种都是真实存在的哟(づ ̄ 3 ̄)づ 海豚, 虎鲸, 海底世界, 小甜饼   01   南极洲。   埃斯普兰萨基地。   临近凌晨五点,简·乔罗伊终于整理好了前一天的海上观测笔记。三个月前,来自这个阿根廷基地的观测者们发表了一项震惊学术圈的发现。简的顶头上司得知消息后,立刻将他们这个纪录片团队打包派来了这里。   再过几个小时,她将迎来连续第八天的登船观察。   在过去的一周里,他们见到了长肢领航鲸,近距离观测了带仔的塞鲸,观察到了超过20头个体的暗色斑纹海豚群,甚至目击了一次南极B型浮冰虎鲸群捕食豹海豹的场景,然而他们这次行程的主要目标仍然固执地不肯露面。   简打了个哈欠,合衣躺上床。她算了一下时间,如果现在立刻入睡的话,她还可以休息接近三个小时。   “简!简!快登船!”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简从半梦半醒中拽回了现实。她打开门,发现是团队的摄像师亚伦。   “出什么事了?”   亚伦兴奋得声音都有些变调:“罗塞尔出现了!船长让我们赶紧上船,来不及的就不等了!”   简仅剩的一丝困意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驱散得无影无踪。她以最快的速度套上羽绒服,抓起笔记本,背上背包,然后向船上冲去。   “一、二、……七、九、十一,阿道夫,人齐了我们出发吧!”船上的每个人都毫不掩饰自己的期待与激动,为了那头难得一见的,被一名雄性沙漏斑纹海豚养大的雄性虎鲸,罗塞尔。   简将自己的大背包扔进船舱,然后回到甲板上,跟所有人一起翘首以盼着。   “刚刚蒙特利博士给我来了一个电话,”船长阿道夫的声音从音响里传了出来,“他们正赶去追踪白眉企鹅群的迁徙,路上恰巧在南设得兰群岛附近碰到阿纳和罗塞尔。”   “恰巧?哦,这运气也太好了!”甲板上各位起早贪黑了一个多星期的纪录片团队成员们纷纷羡慕地抱怨起来。   亚伦大声问道:“我们要开多久?”   阿道夫看了一眼时间,说:“大概一个小时。快的话五十分钟就能到了。”   简举起手机,对着东方的海平面拍了一张照片。她没有回船舱,而是抱着笔记本,靠着栏杆坐在甲板上。微咸的海风轻柔地拂过她的秀发。观鲸船轻微的马达声并着海鸥清晨的鸣叫合奏成悦耳的乐章,在晨曦的薄雾中缓缓拉开了这激动人心的一天的序幕。   02   “你们应该已经了解到,罗塞尔是被一只雄性沙漏斑纹海豚养大的。”   简还记得第一天来到观测站时,索菲亚博士以这句话作为开场白,向他们介绍了罗塞尔的成长轨迹。   三年前的7月26号,索菲亚博士带着她的团队,在阿根廷南端的海域进行常规观测。中途,一名助手在船只行进方向的八点钟位置发现了一小群沙漏斑纹海豚一边交谈一边嬉闹着向他们游来。   “沙漏斑纹海豚的观测记录并不是很多,”索菲亚这样介绍道,“虽然它们在19世纪20年代就被有记录地观测到过,但由于它们的活动范围主要在亚南极与南极地区,且在通常船不会到达的地方,所以见到它们并不太容易。它们的叫声也从来没被记录下来过。”   当时所有人都兴奋极了。索菲亚博士立刻让船长关掉马达,让船顺着波浪往它们所在的位置慢慢飘去。众人纷纷拿出摄像和录音设备开始记录。突然,有一名助手惊叫道:“看!那是不是一头虎鲸!”   不用他说,大家也都看到了那个跟随海豚们跃出水面的,眼后长着白斑的家伙。   众所周知,由于活动的地理位置的关系,沙漏斑纹海豚在大自然中唯一潜在天敌就是虎鲸。然而那头虎鲸似乎与海豚群相处得很好。它甚至一直亲昵地紧贴着其中一条海豚游着。来不及惊讶,大家又发现了新的问题——如果忽略那个大脑门,那头虎鲸的身长其实也和周围的海豚差不多。很显然,那是一头幼鲸。   “它的妈妈呢?”“雌鲸不可能让幼鲸单独行动……”“难道是迷路了?”大家小声地讨论着。   然而无论大家如何巡视,都没有在周围看到第二头虎鲸的影子。   人类的讨论显然影响不了海豚们的计划。它们见船只停下,便不再追逐着船头波跳跃,而是绕船游了几圈。然后,他们便有默契地聚到一起,纷纷竖起身体,仅将眼部和鼻孔以上的位置露出水面,再在重力的作用下慢慢下沉。接着,它们又重复了这个动作几遍。   “浮窥!它们在观察我们。”有人控制不住笑意小声说道。   “不太像……”有人轻声提出反对意见,“你看,它们似乎是在教导虎鲸幼崽。”   确实,小虎鲸似乎还掌握不好浮窥这项技能。它虽然能够竖起身体,却时不时控制不住地左摇右摆。而那头一直贴近它游的海豚则在此时重新钻到水下。船上众人清晰地看见它不停地围着小虎鲸游动,时不时还用尾鳍调整虎鲸的位置。   助手震惊地压低了声音:“博士,你怎么看?”   索菲亚博士同样感到惊讶。虽然之前曾出现过沙漏斑纹海豚和虎鲸共游的记录,但显然从没有人见到海豚们像教导自己的孩子一样教导虎鲸。   “先拍下来,我们回去分析。”索菲亚这样说道。   03   回到观测站后,大家立即把拍摄到的影像资料都上传到了内部平台。几乎所有资料都显示,小虎鲸与其中一头沙漏斑纹海豚有着类同亲子一般非同寻常的亲密关系。   “难道是离群的虎鲸孤儿被海豚收养了?”大家不由自主地提出了这个听起来相当匪夷所思的假设。   “资料太少,”索菲亚沉吟半晌道,“接下来我们需要继续出海,试着长期观察这个海豚群的动向。”   然而直到四天之后,他们才在艾斯塔多岛附近再次观测到了这群奇怪的海豚。   “经过长达六个月的追踪,我们最后证实这头虎鲸确实是那头沙漏斑纹海豚的养子。海豚会教导虎鲸如何捕食,如何蹭掉身上的鲸虱,甚至会带领它进行逐浪活动,观察人类,认识船只。最初,我们以为那头海豚是名雌性,因此,为了方便记录,我们给这头虎鲸取名为罗塞尔,给那头海豚取名为阿纳斯塔西娅,”索菲亚这样总结道,“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进展,但是有一个问题的讨论始终没有结果——虎鲸幼崽是如何离开它的社群的呢?”   研究员们发现,从罗塞尔的外形特征来看,它似乎并不属于附近海域的任何虎鲸生态型。在南极与亚南极海域一共生存着4种生态型的虎鲸,其中包括体积最大的A型虎鲸,和体型最小的C型虎鲸。研究员们很快从斑纹形状上排除了C型和D型的可能性,然而无论是A型还是B型,它们的初生幼崽体型也在2米以上,而罗塞尔,在大家第一次观测到它的时候,肯定没有2米。   因此,大家不得不将目光投向更为广阔的水域。经过多方调查和对比,罗塞尔被确认为东太平洋远洋型虎鲸的一员。   索菲亚博士对纪录片团队成员们点点头,说:“是的,非常不可思议,但这恰恰就是事实。”   远洋鲸的群体通常十分庞大,一般以20至75头为一个群体活动。研究团队中有一种声音认为是有人在东太平洋恶意捕捞虎鲸后,出于某些原因,在上岸时仅保留了成年体,而将幼体扔回了海里。   然而这种说法遭到了另外一批人的强烈反对:“大家都知道饲养幼鲸比饲养成年鲸鱼的利润高得多。没有理由有人会这么做。”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怀孕的雌鲸在偷偷生产后将幼鲸悄悄地送走。运送虎鲸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出于健康考虑,它们无法被一直关在水箱之中。因此每隔一段时间就得将它们拴上绳索,打上麻药,然后放回海里,让它们跟着游。我们有理由认为,雌鲸会在此时生下幼鲸,并掩护它离开,”有人这么说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到罗塞尔的时候吗?它当时最多1.9米,甚至都没有断奶。从这方面推测,它一定是在刚出生时便被阿纳捡到了,然后带回族群内养大。”   两拨人都坚持己见,并且强烈攻击着对方提出的假设中的疑点。双方争执不休,谁都说服不了谁。于是,这个议题便被渐渐搁置了。   [注*]:目前已经没有直接猎捕虎鲸的渔业了(毕竟并不好吃)。但是因为水族馆鲸豚表演的兴起,活捕的需求还是很高。通常活捕的对象都是幼鲸或者亚成体,文中写捕捉成年雌鲸只是……嗯,只是为了推动故事的发展……相遇总要有个理由对吧(喂!)   ==============   这章终于搞清楚阿纳的性别了!   阿纳粑粑好心塞QAQ   04   索菲亚博士和她的研究团队曾经坚定地认为,以虎鲸的大脑的发育程度,罗塞尔一定很快就会发现自己与阿纳斯塔西娅的不同,然后离开沙漏斑纹海豚群,投向周围虎鲸群落的怀抱。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直到目前为止,罗塞尔仍然对阿纳表现出超乎寻常的亲昵,即使它已经比阿纳长了足有一米,即使它早就知道阿纳是头雄性。   是的,研究人员在第一次遇到罗塞尔与阿纳的一年后终于发现了阿纳的真实性别。于是,他们只好将阿纳斯塔西娅改名成阿纳斯塔修斯。好在大家平时都用简称阿纳来称呼那头海豚,所以并没有让大家感到有什么不习惯。   “我们猜测罗塞尔最初将阿纳当做了雌性,就像婴儿饿了会找丰满的胸`脯寻求奶水一样,虎鲸的基因里也携带着类似的本能,”索菲亚博士对着摄像机侃侃而谈,“虎鲸的背鳍有明显的性二型,雄性的背鳍高大且直立,成年体的背鳍会高达1至1.8米,而雌性的背鳍则通常会有一个弯曲的弧度,有点像镰刀。南半球冰层覆盖面广,因此多数生活在这里的鲸豚的背鳍早已退化。沙漏斑纹海豚是少有的能深入南半球极地水域的有背鳍者。虽然它们的背鳍个体差异明显,但通常高而弯曲。我们有理由认为,罗塞尔正是因为阿纳与次型虎鲸相似的斑纹与背鳍才将它认成自己的‘母亲’。”   简立刻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那么在之前的一年中你们难道都没有发现阿纳无法给罗塞尔哺乳吗?”   索菲亚回答道:“如我之前所说,沙漏斑纹海豚非常难观测。而在有浮冰的极地水域,除非是它们主动向船只靠近,否则观鲸船根本无法追赶上它们。所以,我们之前并没有捕捉到罗塞尔被哺乳的画面。后来我们猜测,罗塞尔应该是一直被同族群其余的母海豚喂养着。”   “那你们是如何发现阿纳的性别的呢?”   索菲亚博士扬起了一抹奇特的微笑:“我们当时正远距离地观测它们——你知道的,如果不是它们主动靠近我们,我们是没有权利开着装有马达的船只接近它们的——突然,阿纳就带着罗塞尔往我们这里游来。它们似乎在玩什么互相追逐的小游戏。罗塞尔后出发,却先一步来到了我们面前——虎鲸的爆发力一向是非常强大的。赢得胜利后,它回头冲阿纳叫了一声,似乎是在炫耀,”索菲亚将双手举起,模仿着罗塞尔当时摇头晃脑的动作,“之后阿纳就来到了罗塞尔面前,然后仰躺在水面上露出了腹部。这似乎是某种奇特的投降方式。我们也是因此才发现阿纳并不是个姑娘!”   05   “我来之前上网查阅了一些资料,”简提出了一个新的疑问,“有观测记录显示北大西洋的某只虎鲸族群收留了一头没有亲缘关系的脊柱畸形虎鲸,而且这个族群里的其它鲸鱼会照顾它,在捕猎时将猎物分给它。这是否说明罗塞尔也可以被南极海域的虎鲸领养呢?”   索菲亚博士对她鼓励地点头,道:“这是个非常好的问题。但事实上虎鲸的种类非常复杂,目前已经被归类的就有十余种不同的生态型。它们从虎鲸主干分离出的时间有近有远,最远的可以追溯到70万年前。而同一生态型下也会发展出不同的社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每个社会会发展出属于自己独特的文化。它们会拥有不同的饮食习惯和不同的方言,对外来者的态度也不尽相同。因此,虽然那头残疾的虎鲸被非亲缘关系的社会收留有着非常积极的意义,我们却无法莽撞地将罗塞尔交给南极海域的其它虎鲸群体,因为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对这片海域的虎鲸种群的反应做出任何推断。”   简的表情似乎告诉对方她对这个答案有些遗憾。   索菲亚博士突然大笑起来:“我们研究员内部分歧很重,为是否应该让周围的虎鲸社群领养罗塞尔争执不休。但在阿纳不同,它曾经付诸行动过。”   一年前,索菲亚曾经接到过南极半岛研究员的电话,说他们幸运地观测到了阿纳想让C型虎鲸收养罗塞尔却失败的场面。   南半球极地水域的三种虎鲸拥有截然不同的生理特征和饮食习惯。A型虎鲸是全球范围内体型最大的虎鲸,成年雄鲸体长可以逼近10米。它们的日常猎物是小须鲸。而B型虎鲸分为两种,一种是浮冰型虎鲸,它们会团队作战,制造水波翘起浮冰,然后将从冰面上滚下来的海豹们分食;另一种是哲拉什虎鲸,它们通常以白眉企鹅和帽带企鹅为猎物。第三种虎鲸,C型虎鲸,它们的成年体通常不会超过6米,以企鹅和鱼类为食。   作为常年生活在南极与亚南极海域的海豚,阿纳斯塔修斯和它的族人们可以清楚地分辨出不同的虎鲸生态型,以此有效地选择合适的共游伙伴。也正是这项能力让阿纳选择出了最适合领养罗塞尔的族群——无论是饮食习惯还是个体体型都与罗塞尔差别不大的C型虎鲸。   “当时罗塞尔还不到两岁。你看这儿,”索菲亚指着当时传送过来的视频资料对着镜头解释道,“这就是结伴出游的C型虎鲸。它们身材相对娇小,是全球体型最小的虎鲸,东太平洋远洋鲸紧随其后。从阿纳选择它们来领养罗塞尔这件事我们可以看出,它对自己养子的生理特征了如指掌。它并不知道罗塞尔来自哪里,但这不妨碍它可以大概估算出罗塞尔成年后的体型。”   06   这段视频长达四十多分钟。成群的南极虎鲸气势汹汹地从浮冰旁游过,越来越靠近那对养父子的位置。   简好奇地问:“海豚不是群居动物吗?阿纳单独将罗塞尔带出来,难道罗塞尔不会起疑心?”   索菲亚微笑地看着简,道:“虽然虎鲸的智力商数非常引人瞩目,但是你可能过分高估了幼崽的智商。多项研究表明,虎鲸与人类一样,对于大脑的开发是随着年龄而增长的。另外,我们以前认为沙漏斑纹海豚至少以5至10头为小群体展开活动,随着这些年的观测,我们发现它们小群体中的个体数通常稳定在1至8头。罗塞尔和阿纳的关系一向比族群中的其他海豚更亲密,单独行动对他们来说并不少见。”   索菲亚继续指着视频解说道:“它们最初似乎把罗塞尔错认成了A型虎鲸的幼崽,打算远远绕开。在南极,因为硅藻的存在,几乎所有虎鲸的身体表面都呈现出深浅不一的黄色,只有A型虎鲸因为生活方式和饮食习惯的因素不太会受到影响。罗塞尔全年跟着沙漏斑纹海豚随着洋流在南极与亚南极海域迁徙,表皮自然不会被上色,因此被错认是情有可原的……但是它们很快意识到了不对……虽然视频里听不太清楚,但我猜测它们是根据罗塞尔发出的声音判断它出不属于南极虎鲸的任何一个族群的。”   视频里那群身体被染上黄色的虎鲸对罗塞尔的出现非常感兴趣。它们调转方向,朝这对养父子游来。其中几头成年雌鲸更是加快了速度,想提前来确认情况。   “阿纳在对面的虎鲸群发现罗塞尔后便想离开,但是你们能看到,罗塞尔不让它远离自己……它似乎突然意识到阿纳带它单独来这里的目的,它发现自己可能会被抛弃,因此疯狂地黏在阿纳身上……阿纳想甩掉它,但这几乎是天方夜谭,沙漏斑纹海豚的游速和虎鲸的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索菲亚稍稍拖动了视频的进度条,“现在,旁边的几头雌鲸已经凑得很近了,但是罗塞尔对这些同类完全不加理会。”   “它对这些长相相似的生物难道没有好奇?”简问道。   “完全没有。首先,它从未真正跟其它虎鲸一起生活过,这说明它很可能并不知道自己的外表是什么样子,自然也不会觉得自己和其它虎鲸长相相似。其次,你看,它当时正为阿纳想要抛弃自己的举动惊慌不已,完全没有心情观察周围发生了什么。它慌乱地用尾鳍拍打水面,并且高频率地发出短促且尖锐的声音……”索菲亚博士苦笑道,“这场景真的是太让人心碎了。”   视频已经接近尾声,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因为罗塞尔的极度不配合,阿纳不得不放弃原本的计划,带着罗塞尔重新回到沙漏斑纹海豚群。   “这次的抛弃未遂事件让罗塞尔心生警惕,他变得越来越黏着阿纳,”索菲亚总结道:“我们一致认为,罗塞尔的自我认知已经是一头沙漏斑纹海豚,而不是一头虎鲸了。”   07   距离六点还差几分钟,天却已经大亮了。海水折射着太阳的光芒,在广阔的水面上形成密集的亮斑。   年底的南极洲从不对它的子民吝惜阳光。   船只在海面上快速地前进着,颠簸的波浪晃得人头昏脑涨。简·乔罗伊坐在船头甲板上,任凭南极呼啸的大风向她迎面吹来。阿道夫通过麦克风向船上的人转述了清晨接到的电话内容。蒙特利博士的船发现罗塞尔和阿纳的时候,他们正在进食。这同时是罗塞尔和阿纳第一次被人近距离观测到进食。   “紧张吗?”亚伦从船舱里走出来,递给她一瓶水。   “当然,”简望着他说,“我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上帝保佑等我们到了的时候它们还在原地。”   亚伦说:“我想它们还在。你看前面那艘橘色的小艇,那应该就是蒙特利博士。”   果然,两分钟后,阿道夫浑厚的男声便夹杂着轻微的电流音,通过音响传了出来:“大家都醒醒,我们到了。”   索菲亚博士早已拿起相机,先一步地拍摄起罗塞尔和阿纳。   “只有罗塞尔和阿纳吗?”索菲亚博士问道。   蒙特利博士和他的助手早已习惯索菲亚单刀直入的聊天风格。他们一边冲船上人挥手致意,一边回答道:“是的,又是只有它们两个。”   纪录片拍摄团队的众人并没有对此感到惊讶。在第一次采访时,索菲亚博士便跟他们介绍说,由于罗塞尔长得太快,它的背鳍高度也在急速拔高。如此一来,过高的背鳍便成为了阻挡罗塞尔在浮冰区进食的一大障碍——这里是世界的“风极”,风速常常在每秒四十米以上,在狂风的作用下,南极的浮冰冻结得一向很快,稍不注意便会被困在浮冰中央。如过想要脱困,它必须潜入水中,一口气游上几百甚至上千米,直到没有浮冰覆盖的海域才能换气。而在没有其它虎鲸帮助的情况下,庞大的体型与高大直立的背鳍很可能导致罗塞尔无法在面积有限的冰洞中呼吸到足够下潜离开浮冰区的空气。因此,从半年前开始,阿纳便时常带领罗塞尔离开海豚群,独自觅食。   简小心翼翼地走向船头。前方大约50米处,有一大一小两头黑白相间海豚在水面上缓慢地游动着,两者黑色的背鳍在这白色的世界中显得分外显眼。小的那头身侧有沙漏般的白色斑纹,这显然是阿纳斯塔修斯。它大约有一米九,这在沙漏斑纹海豚中是个十足的大高个了。然而它身边的那头海豚却比阿纳长上二分之一,圆滚滚的身材更是让它看起来至少比阿纳大了两三倍。   08   简用眼神催促着同行们快点将这宝贵的画面用高清的摄影器材记录下来。   突然,那头稍大一些的海豚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不见了踪影。大约过了三四分钟,它才重新回到水面上。它先是从鼻孔中喷出一堆水雾,然后炫耀似的冲两艘船上的人晃了晃脑袋。   简发现它的嘴里正叼着一个大家伙。   “南极鱼,这种体型大约是花纹南极鱼,”没等他们提问,蒙特利博士便解释道,“相当美味的食用鱼。”   罗塞尔用短喙顶着这条足有80公分的大鱼,耀武扬威地在两艘船船头游了几个来回。远处的阿纳斯塔修斯等得略微有些不耐烦,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叫声。罗塞尔这才叼起鱼游回阿纳身边,将鱼吐到水面上,接着与阿纳一边一口地分食这条鱼。   蒙特利博士道:“从我们发现它们开始,它们就在捕食。到现在为止已经吃掉6条南极鱼和一条墨鱼了。”   “都是分食的吗?”   “是的,都是。”   在场的十余人安静地站在甲板上。观鲸船的马达也早已关闭。广阔的天地间只剩下相机的快门声和罗塞尔与阿纳进食时偶尔发出的水声。   “这是个有趣的现象。这种大小的鱼绝不会出现在沙漏斑纹海豚的食谱上,可是现在阿纳却和罗塞尔一起享用着,”索菲亚博士兴致高昂地对着镜头接受采访,“我们之前就讨论过,随着罗塞尔一天天长大,它的身体需要的能量也日益增长,因此小型鱼类等沙漏斑纹海豚的日常食物会渐渐没有办法满足它的需要。我们以前做出过很多种猜测,猜它会如何找到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我想现在我们终于知道了答案。我们仍不清楚罗塞尔是如何捕猎的,但它用的显然不是海豚们交给它的捕猎技巧——我也不认为它有机会跟其它的虎鲸交流捕猎方法。这很可能是它自创的捕食方式,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   过了大约五分钟,罗塞尔与阿纳结束了进食。罗塞尔用尾鳍对着船头拍打了一下水面,像是在跟大家说再见。之后,两头海豚便一起调转方向,沉默地向远方游去。失去大半鱼肉支撑的南极鱼残躯慢慢沉入海底,被周围等待已久的其它生物分食。   蒙特利博士对索菲亚说:“现在我们得赶紧赶去弗兰克群岛。不过我们刚刚用收音器采集了一些罗塞尔与阿纳捕食时的声音样本,也许它会对你们的研究产生极大的帮助。等我们回到基地,就把样本传给你们。”   索菲亚博士放下笔记本,对蒙特利和他的助理说:“非常感谢你们提供的信息,祝企鹅观测一切顺利,”接着,她语气轻快地对阿道夫和纪录片拍摄小组的成员们说,“任务完成了,我们回去吧。”   =======================   当初在设定好两位主角的种族后,我便一直绞尽脑汁地想怎么缩短他们的身高差。虽然目前沙漏斑纹海豚的标本比较罕见,但大家普遍认同它们的身长不会超过1.9米,甚至有人说不会超过1.8米。更悲惨的是,这种海豚的雄性会比雌性小上许多(这是根据已有标本推测的,实际上并没有定论),ARKIVE上的数据显示雄性身长仅有1.63米(……)   于是,为了凑CP,我强行让阿纳1.9米。虽然是强行拉长,不过个人认为这个数据还在可接受范围之内。就跟人一样,虽然人类平均身高只有1米7多,但照样会出姚明那样的小巨人。个体差异嘛。   解决完阿纳我就开始考虑应该把罗塞尔安在哪一种生态型上。就如文章里提到的,全球范围内体型最小的虎鲸是南极C型,平均身长5.5米。但是如果罗塞尔是C型虎鲸的话,它肯定会和自己的族人一起生活,没有理由会在家乡找一个海豚做自己的养父。所以最后只好把小虎鲸归在身长紧随其后的东太平洋远洋鲸这类。这类虎鲸吃虹鳟、杜父鱼之类的硬骨鱼,还有鲨鱼,并且常常被目击到和海豚共游,还会和海豚合作捕猎(资料来自微博@长鲸吟 的置顶文章)。所以我觉得罗塞尔应该从基因里就对海豚是比较亲近的,不会像过客鲸一样把它们当食物。   至于成年后开车……咳,我们这是清水文来着O(∩_∩)O~ 虽然还是会写被目击到同性性`行为啦,但是……嗯,具体就不剧透啦~   09   这次的观测可谓是大获丰收。随着各类影像资料和声音样本被一样样地上传到内部平台,各个小组的分析实验也马不停蹄地开展着,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因而索菲亚博士在一周后才终于抽出时间接受简的采访。   “这次的观测非常有收获。”索菲亚博士在采访过程中重复了这句话好几次。   几年前,基地的研究员们曾用卫星标签追踪过沙漏斑纹海豚的踪迹。反馈结果显示,它们的回声定位能力比绝大多数鲸豚要高很多。沙漏斑纹海豚在捕猎和寻找方向时会发出超高音调的“咔哒”声,这让它们定位敌人的最远距离比其余鲸豚高出整整一倍。罗塞尔从小在沙漏斑纹海豚群中长大,对这项技能的运用非常熟练。配合上比普通海豚们快了近三倍的速度,捕猎时几乎所向披靡。   但研究员们并不认为这个技巧就是它捕猎的核心。   他们前几日已对蒙特利博士传来的音频文件做了频谱分析,并与南极海域的各类鲸豚捕猎时的频谱一一做了对比,结果发现虽然罗塞尔稍稍借鉴了沙漏斑纹海豚的捕猎技巧,但剩余部分与这片海域的鲸豚几乎没有相似点。这基本可以断定罗塞尔创造了独属于自己的捕食方式。   简不解地问:“虽然虎鲸也属于海豚科,可毕竟与沙漏斑纹海豚是两种动物。罗塞尔真的能完全掌握海豚们的看家本领吗?”   索菲亚回答道:“虎鲸可以发出62种声音——我个人认为随着我们各类研究项目的推进,这个数字还有可能继续增加。沙漏斑纹海豚的发声方式虽然独特,但仍在正常的音域内。只要罗塞尔想学,它就一定能模仿出来。”   虎鲸的大脑非常发达,各个虎鲸族群都会有属于自己的语言,和非常复杂的语法。因此,虎鲸宝宝们通常要学习到五岁左右才能熟练掌握自己族群的语言。而沙漏斑纹海豚的语言则简单得多,因此学习阿纳的族群的语言对罗塞尔来说轻而易举。   “罗塞尔无疑是个学习能力很强的孩子,它非常的聪明。早年研究员们曾用手拍打水面与它嬉闹,它很快便掌握了这项打招呼的肢体语言——你们也看到了,上周罗塞尔离开之前冲我们拍了一下尾鳍,实际上它每次见到我们都会这么做。拍动尾鳍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相反,它这么做会耗费许多能量。罗塞尔一定是明白了这个动作的社交意义才会对我们这样打招呼,”索菲亚博士对小虎鲸赞不绝口,“这次观测的分析结果再一次向我们展现了它出众的头脑。”   ============   差不多要进入完结倒计时了~胜利在望啊!!   10   罗塞尔当时猎到的南极鱼大约有它身长的三分之一,这对它而言是个了不得的猎物。而罗塞尔的整个捕猎过程仅仅用了五分钟。   在分析过音频样本之后,研究员们发现,罗塞尔的捕猎可以简单归纳为三个步骤。首先,它会运用沙漏斑纹海豚的捕猎技巧,用高音“咔哒”声掌握周围海域的动静,并且待在水面持续呼吸,让自己的肺部充满空气,做好随时入水的准备;然后它会在猎物进入攻击范围后立刻下潜,接着使用低长音去震动猎物的鱼鳔,以此让猎物逐渐失去行动能力;最后再用尾鳍猛烈拍打猎物,致其死亡。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几乎百发百中。   索菲亚博士指着频谱上那段长低音说:“这就是罗塞尔用来震晕猎物的武器。我们一再地强调,虎鲸是拥有高度智慧并且高度社会化的物种,它们的智力商数相当于人类青少年,并且创造力非常强,因此全球各地每隔几年都会发现新的被创造出的捕猎方法。比如说巴塔哥尼亚虎鲸就发明了搁浅捕食技巧,它们会猛地冲上岸,叼走在岸边的海狮。有学者认为正是这些不同的捕猎方式逐渐拉开了虎鲸中不同种群之间的距离,久而久之也许会让它们演化为不同的物种。”   她接着向纪录片团队展示了另一张频谱分析图,说:“这是阿纳的音频样本分析。我们发现它发出的‘咔哒’声比罗塞尔的音调还要高,事实上它发出的音调已经大幅超过了我们之前对沙漏斑纹海豚发音的记录,这说明它可以侦测的范围要远大于罗塞尔。我们可以推测,在捕猎过程中,阿纳扮演的就是类似‘望远镜’的角色。它利用自己的优势率先发现猎物的踪迹,接着用眼神与肢体碰触——这是沙漏斑纹海豚常见的交流方式——将猎物的方位传达给罗塞尔,然后,罗塞尔再有针对性地探测猎物是否进入捕猎范围,最后一击即中。它们各自利用自己的优势,配合得十分完美。”   “可是阿纳在整个过程中都没有潜入水中,这是否可以说明它并没有掌握罗塞尔震动鱼鳔的技能?”   “有两种可能,”索菲亚博士分析道,“第一种可能的原因是阿纳体型娇小不适合捕猎可食用南极鱼,因此没有行动。南极鱼科下有十几属,每属又分许多种,在这么多南极鱼里,可食用南极鱼只占少数,并且大部分体型都在半米以上。阿纳的身材不够强壮,这很可能导致它在捕猎的最后阶段无法用尾鳍拍死猎物,反而遭到猎物的反扑导致受伤。第二种可能,正如你所说,是它的先天条件决定了它无法掌握罗塞尔的技能。我们确实没有记录显示沙漏斑纹海豚会发出低音,但是因为资料库的记录本就不多,因此我们无法就此下结论。也许阿纳目前仍处于学习的阶段。”   ====================   海豚里面最喜欢乱搞的就是宽吻海豚了。它们经常会几十甚至几百头聚在一起然后开始各种胡来,甚至社群里的未成年小孩子也会被拉过去……然后长辈们会对它们,进行,嗯,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它们还会组队实施性侵犯,对象有公有母。   而且宽吻海豚不光对自己的同类下手,还会对其余鲸豚下手,然后产生杂交后代。目前至少发现了17种在野生状态下的杂交。它们并不只与体型比自己小或与自己相当的鲸豚杂交,它们还会和体型比它们大得多的鲸豚,比如说伪虎鲸(跟虎鲸没什么关系),发生关系。甚至会因为长期杂交而产生新物种,真的是相当厉害_(:зゝ∠)_   11   简单的采访结束后,索菲亚博士便重新投入到忙碌的工作当中。而简和摄影团队则在助手的陪同下进入了基地的实验室。他们在这里拍摄了一些研究员们做分析实验的镜头,准备给后期团队剪辑用。   “巴塔哥尼亚虎鲸群的老族长已经7个月没有露面了,很可能已经死亡,”第三天早上,索菲亚博士急匆匆地在餐厅拦住纪录片团队,说,“我需要带着助手们去阿根廷开会,在你们离开之前都无法回来。接下来你们可以跟着阿道夫一起出海,试着寻找罗塞尔的踪迹。”   于是,临走之前的几周里,纪录片团队重新回到了初来基地时的作息,每天早出晚归地与阿道夫船长一同登船进行常规观测。   阿道夫来到基地已经七年,对这片海域再熟悉不过。他问道:“你们是想随便看看还是想专门寻找罗塞尔的踪迹?”   “我们非常想领略这里更多的风光,”亚伦有些惋惜地说,“可惜我们有任务在身。”   “好的,那我们就试着找找沙漏斑纹海豚们的行踪,”阿道夫向他们介绍道,“现在是年底,也就是南半球的夏天。沙漏斑纹海豚会随着逐渐往南边迁徙,来年春天再顺着极地洋流回来。所以我们现在得顺着半岛向南,在极圈附近找找看。”   “它们最南会到达哪里?”   阿道夫耸了耸肩膀,说:“目前的记录先是是南纬68度,但是我们对它们并不是很了解,所以这个数据应该只是暂时的。”   “那最北边呢?”简又问道,“北边船只经过得比较多,应该记录会比较准确吧。”   “大西洋的记录是南纬36度,智利海域是南纬33度,”阿道夫说,“但是罗塞尔和阿纳所在的族群比较特殊,它们在迁徙到艾斯塔多岛附近就不会再往北去了。”   “为什么?”这下,船上其他人的好奇心也被调起来了。   “因为再往北就是巴塔哥尼亚虎鲸的领地。它们是体型庞大的族群,以鳍脚类为食,很多人认为它们与南极A型虎鲸有较近的亲缘关系。索菲亚博士有没有跟你们说过阿纳试图让C型虎鲸领养罗塞尔但没有成功的事情?”阿道夫转头问纪录片团队的成员,在得到肯定答复后继续说道,“活动区域离海岸较近的虎鲸通常不会对落单的幼鲸或残疾的同族视而不见,世界各地都有它们收养弱势同族的记录。但是罗塞尔自己对虎鲸比较排斥,很可能因此抗拒前往对方的地盘。”   阿道夫颇有些遗憾地看着他们:“如果你们在冬天来到这里,那么碰见罗塞尔的机会会比现在多很多。而它们在夏天回到南极洲后,活动区域会比冬天大十几倍,再想找到它们就好比在干草堆里找针,全得靠运气。”   果然,在接下来的十几天里,他们仅遇到过一次沙漏斑纹海豚群与南极长须鲸共游的场景,而其中并没有那显眼的,比周围海豚都要大两三倍的虎鲸。   好在上天还是眷顾他们的。在准备离开基地的前一天,他们再次在南极半岛西边的海域见到了那两扇久违的黑色背鳍。   ===================== 正文完结啦~~~撒花 (^ ^*)   为了完善阅读体验,我在昨天更新的末尾加了一句话,大家记得检查哦~   番外会在明天上线哒~~~我们到时候再见~~~   12   “嘿小伙子们,这两天过得怎么样?”简兴奋地趴在船舷的栏杆上,热情地用手轻轻地向两头小海豚泼水。   罗塞尔并没有搭理她。它先沿着简所在的船舷从船头游到船尾,然后吸了一口气,反转身体,肚皮朝上地从船底游过,来到了船的另一侧。   阿道夫哈哈大笑道:“别失落,它只是好奇为什么没有见到索菲亚博士。”   果然,罗塞尔和阿纳又沿着船游了好几圈,甚至竖起身体浮窥了几次,在确定索菲亚博士真的不在船上后,才把目光转向一直泼水逗它们的简。   “亚伦,快把GoPro放下水!”简一边分心往海豚们身上撩水,一边对摄影师说。   如此近距离地观察本次任务的目标实在难得。亚伦以最快的速度将GoPro连上自拍杆,放下水,然后再根据罗塞尔和阿纳的动向小心地调整着镜头方向。这项工作可不太容易——罗塞尔今天不知为何尤其亢奋,它时不时地在海里以身体中轴线为中心翻滚着身子,嘴里还发出愉悦的叫声。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会离它们远点,”阿道夫船长善意地提醒想伸手去逗它的简,“鲸豚大多有呼吸道疾病,它们鼻孔喷出的水中会含有大量的微生物,人类最好不要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情况下直接接触。”   听了他的话,简只好依依不舍地把手缩了回来。不过她仍然把半个身子挂在栏杆外面,尽可能近距离地观察海豚们。   她好奇地问道:“罗塞尔这是在做什么?是在去掉身上的鲸虱吗?”   “这种程度的摩擦可不能把鲸虱消灭掉,”阿道夫伸出头,朝海豚们吹了声口哨,“它只是好玩。”   最初,阿纳也陪着小虎鲸滚了几圈,然而它没多久便对这项活动失去了兴趣。沙漏斑纹海豚不耐烦地游去船底,留虎鲸独自在人类面前表演侧翻。而小虎鲸在发现同伴不见后,也立刻潜到了船底。   亚伦立刻调整镜头的方向,力求将两头海豚在水里的互动完完整整地拍下来。   罗塞尔和阿纳的玩性似乎很大。它们虽然时不时地游到水面换气,但是很快便会回到船底,像人类的小孩子在玩捉迷藏一样。大约过了十分钟,它们才从船底钻了出来,然后在离船舷十米左右的位置来会游动。   “两个贪玩的小家伙,”阿道夫船长见怪不怪地用鼻子“哼”了一声说,“抓牢了!”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他便猛地启动船只,向前方的海域冲去。   简惊呼一声。她蹲下`身子,扒住栏杆,等稳住了身体后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   在她目光的正前方,一大一小两头黑白相间的海豚正在雀跃地追逐着船头波跳动。小虎鲸似乎做这些动作比较吃力,但它仍然尽可能高频率地跃起身,然后在落水的瞬间砸出一大捧水花。   阿道夫示意亚伦将这一幕拍下来:“沙漏斑纹海豚一直是活跃的乘浪者。就让它们替南极对你们说再见吧!”   夕阳的余晖已经洒落在天边的云朵上,整片天空斑斓的色彩则被广袤的大海一网打尽。在这璀璨的背景中,两头年轻的海豚欢快地跟随着船只在海面上乘风破浪。它们背着光跳跃的剪影被清晰地印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   简盘腿坐在甲板上,着迷地望着眼前难得的景象。   这是一生的宝藏。   【番外·一】   阿根廷位于南半球温带,从这里飞回国需要十二个小时。   纪录片采访团队的成员们一个多月来几乎每天都早出晚归地跟着埃斯普兰萨基地的观测员们出海取景,心理上和生理上都疲惫不堪。大约是空乘们温柔的服务和熟悉的语调唤醒了他们对家的记忆,大家终于从紧绷的工作状态中脱离出来,一个个等不及飞机起飞便埋进枕头里睡了过去。   亚伦一觉醒来已经是五小时后了。他左右看看,发现同事们仍沉浸在睡梦当中。机舱的灯已经全部熄灭,只有少数难以入眠的人开着小小的阅读灯,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亚伦静悄悄地站起身,稍微伸了伸懒腰,然后去飞机尾部问空乘们要了一杯水。   他站在客舱的尾部,一边望着窗外无垠的黑暗,一边过电影一样回想着这几周的经历。索菲亚博士,阿道夫船长,蒙特利博士……跳跃的海豚,进食的须鲸,迁徙的企鹅……一张张脸庞,一幅幅场景快速地滑过他的记忆。海水的腥气好像一瞬间又将他包围。他捻了捻手指,又搓了搓下巴,似乎还能感受到那翻滚的海浪和呼啸的大风。   亚伦回到座位,打开行李架,从背包里取出了GoPro和电脑。他刚才突然想起在最后一次碰到罗塞尔和阿纳时,两个小家伙曾躲在船底和他们玩捉迷藏。当时他将GoPro放入水中进行拍摄,但是因为回国之前收尾工作太繁忙,导致他到现在还没有检查过拍摄成果。   他先将视频导入电脑,然后拿出一副耳机,准备查看自己拍摄得完整程度。   视频的开头有些摇晃。细细的泡沫充斥着镜头,什么都看不清。亚伦立刻反应过来,这段应该是在罗塞尔侧翻的时候拍摄的。那会儿罗塞尔一直闹腾着,把周围的海水翻出一片片白沫。   过了一会儿,罗塞尔终于消停下来。它侧着身子追逐着阿纳到船底,轻轻地用尾鳍碰了碰阿纳的身体。随着遮挡镜头的泡沫慢慢散去,亚伦清晰地看见罗塞尔和阿纳正面对面“侧躺”着,嘴里不断发出口哨和“咔哒”声,明显在用人类听不懂的语言交谈着。它们中途似乎有些微的身体接触,但是镜头的角度不是很完美,因此看不清楚。   过了大约一分钟,两头海豚先后浮到水面上,换气之后再度下潜,藏在船底。   这次镜头的角度变换了一些。只见屏幕中的两头海豚正沉默地互相用胸鳍摩挲着对方的身体。   亚伦皱起眉头。虽然他并不是专业人士,但是罗塞尔和阿纳的行为就是让他有些奇怪的联想。   “你在看什么?”旁边座位的简揉了揉眼睛,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这是最后那天的录像?”   亚伦分给她一只耳机,又将视频拉回海豚们浮出水面换气的时候,说:“你看看,我总觉得它们两个的行为没那么简单。是在进行某种社交吗?可是两头海豚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也要做这种复杂社交吗?”   简眯着眼睛,仔细地把画面扫过。渐渐地,她也愣住了。   “罗塞尔今年多大?”   亚伦思考了一下,说:“三岁半吧,可能稍微再大一点。”   简肯定地说:“也就是还没有性成熟。”   亚伦不明所以地问道:“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简将视频进度条稍稍拉回了一点,说,“你看这里,阿纳的尾巴扫过了罗塞尔的生殖裂……它说了什么……然后它调过头,开始用胸鳍摩擦罗塞尔的生殖裂……接着罗塞尔稍稍后退了一些,也开始模仿阿纳的动作,用胸鳍摩挲对方的生殖裂……”   亚伦表情怪异地转过头:“你是说阿纳在诱`奸罗塞尔?”   “你不能用人类的标准去衡量野生动物的行为,”简压低声音道,“我之前在读其他海豚的资料的时候看到过,它们通常会在族群里的孩子们性成熟之前就开始慢慢教导它们,嗯,类似的事情。虽然关于虎鲸的资料里写它们不会这样做,但罗塞尔跟着沙漏斑纹海豚们长大,生活习性应该早就被同化了。”   简对这个视频颇感兴趣。她将电脑拉到了两个椅子中间,以便更好地观察细节。   “我想我们可以把这段资料传给索菲亚博士,”简在看完视频后说,“关于沙漏斑纹海豚的繁衍与生殖这一块的资料非常少,相信这个视频会对他们的研究很有帮助。”   =======================   沙漏斑纹海豚的资料很少,所以我在写番外的时候参考了一部分暗色斑纹海豚的资料。当然还有泰迪豚的(嘘)~   雄性斑纹海豚一般在三四岁的时候就性成熟了。阿纳按照自己族群的标准判断,以为罗塞尔已经长大了,但实际上罗塞尔大概要到十五岁左右才会性成熟。   楼上有小天使说忠犬X慈父,其实不太准确。至少目前来说只是贪玩的熊孩子罗塞尔,和操碎了心的老父亲阿纳斯塔修斯。   原本今天想更新的可惜没有写完,所以就只来跟大家说说这个故事背后的一些设定。   【地理位置】   沙漏斑纹海豚夏季往南,冬季往北。   索菲亚博士三年前冬季第一次在阿根廷南部海域见到罗塞尔和阿纳,之后第四天在艾斯塔多岛附近第二次见到它们。   三年后,纪录片团队在夏季来到了埃斯普兰萨基地。   来到基地第八天,接到蒙特利博士的电话,大家在南设得兰群岛附近见到了罗塞尔和阿纳。   跟小海豚们说再见后,蒙特利博士要前往弗兰克群岛。   以上四个坐标的相对位置(红标以南的区域都属于巴塔哥尼亚。巴塔哥尼亚虎鲸一般待在阿根廷那半边。   【名字】   阿根廷说西班牙语,所以随便给小虎鲸起了个名字叫罗塞尔。   阿纳最开始被当做女孩子的时候叫阿纳斯塔西娅(Anastasia),是复活的意思。起这个名字是因为它带给了小虎鲸第二次生命。后来改成了这个名字的男版,叫阿纳斯塔修斯(Anastasius)。   【捕食】   南极没有密集的深水鱼群。所以罗塞尔和阿纳的捕猎方式参考了世界各地的鲸豚的捕食技巧,是不是好用我也不知道_(:зゝ∠)_   【番外·二】   索菲亚博士心情复杂地看着面前的报告。   十四年前,他们小组在阿根廷南部海域观测到了一头被沙漏斑纹海豚群收养的虎鲸幼崽。这样的组合十分少见,埃斯普兰萨基地为此专门成立了一个研究团队来定期追踪它们。为了方便记录,他们给那对养父子起了名字,分别叫罗塞尔和阿纳斯塔修斯。   随着观测的一天天深入,研究小组对这对养父子的各方面习性也越来越了解。十一年前,当他们发布了阶段性研究报告后,一个纪录片团队慕名前来基地,想要记录这对不同寻常的养父子之间的点滴。在记录片团队结束工作回国后,索菲亚博士收到了他们发来的一段视频。那是纪录片团队在临行前最后一天出海时拍摄的,内容显示养父阿纳在教导养子罗塞尔性知识。更具体地说,是两头海豚在互相抚摸对方的生殖裂。   虽然纪录片团队发来的邮件称这段视频非常有价值,但实际上视频里的内容并没有在基地引起什么风浪——海豚科多数性`欲旺盛,这是学术界的共识。更何况,许多海豚父母在孩子们刚刚发育时便会有意识地教导它们一些关于性的知识。当年罗塞尔三岁半,虽然按照虎鲸的标准,它还是个小宝宝,但是按照沙漏斑纹海豚的标准来算,它已经半只脚迈入成年了。大家稍微讨论了一下,便认定阿纳斯塔修斯错估了养子性成熟的时间,因此提前给它上起了课。   后来大家才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索菲亚博士手里拿的正是这些年来团队在沙漏斑纹海豚繁殖期对罗塞尔和阿纳的追踪报告。报告显示,罗塞尔与阿纳在这十四年间从来没有和族群里其它海豚一起度过交配期。相反,它们每年都会一起待在艾斯塔多岛和阿根廷南部的浅海区域,直到交配期结束才会重新返回族群。   去年夏天,有人在乌斯怀亚以南靠近海岸边的地方发现了远离族群一起躲避交配期的罗塞尔和阿纳。当时目击者阿兰度正和他的朋友正开着小艇,在海面上飞驰。突然,他们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阵由远及近的口哨声,并伴随着几声巨大的落水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正在飞快地向他们接近。阿兰度往后一看,发现他们身后正缀着一个近六米长的大家伙。对方高耸的背鳍如利刃一般,飞快地划破水面,给面前的人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   “虎鲸!!”阿兰度兴奋地叫道,“是个帅小伙!”   他的朋友倒是淡定许多:“你可以拍几张照,说不定是巴塔哥尼亚的小家伙。”   不必朋友提醒,阿兰度已经掏出手机,调到录像模式,然后面向小艇的尾部趴着,近距离地拍摄着这个贪玩的小家伙。到这时他才发现,原来少年虎鲸并不是独自前来的,它的身边还有一头海豚。不过由于它身材过于娇小,因此刚才被阿兰度忽略了。   “他旁边还有一头海豚!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他们现在正在追逐着我们小艇留下的海浪而来!哦,跃身击浪!他们跳起来了!!啊啊啊啊这虎鲸好大!!!”阿兰度激动得声音都走了调,他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接着说道,“看来小家伙们心情挺不错,有兴趣跟我们玩……他们现在都侧过了身子,互相用肚皮贴着对方,但是他们的速度一点都没有变慢……然后他们……哦哦哦哦哦!!他们在击剑!!!!!!!”   阿兰度的音调高得劈了叉。他回过头拉扯着朋友的裤腿,道:“你回头看一看!!他们在击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们,哈哈哈哈哈哈!!!”   驾驶员好奇地转过头。果然,身后两头海豚的生`殖`器官都已经从生殖裂里伸了出来,正贴在一起相互摩擦。   “看看我们拍摄到了什么!”阿兰度继续给视频配着旁白,“一头虎鲸和一头海豚在击剑。我一定要把这个视频上传到YouTube!”   让阿兰度没想到的是,这个视频在上传后24小时内点击便破了20万,而他也接到了来自埃斯普兰萨基地的电话,希望能够请他当面叙述一下事件发生的经过。   有了这次的目击,再加上之前多年的观测,索菲亚博士和她的团队基本肯定,罗塞尔和阿纳已经上升到了稳定的情侣关系。   许多哺乳动物都有丰富的情感和复杂的社会结构,而控制情感意识与社会行为的正是它们脑中的纺锤体神经元。人类脑中的纺锤体神经元数目已经足够可观,可是鲸目的动物脑中含有的纺锤体神经元数量却远超人类,在哺乳动物中傲视群雄。因此,虽然多数海豚在繁衍时都是混配制,但也有记录显示有些海豚会选择一对一的恋爱。   “今年的学术研讨会主题就定它吧,”索菲亚博士将报告合上交给助理,带着开玩笑的语气说,“希望罗塞尔和阿纳能帮我们吸引到足够的研究经费。我可受不了生活中没有两个小家伙的日子。”   ~~~~~~~~~~~~~~~   小海豚们的故事至此正是完结啦~谢谢大家一周以来的陪伴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